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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学之曹康基情派(俱是疯话而已)
2017-02-12  

半市银铃呼白堕,一楼铜杵咒黄昏

曹寅心中也开始觉得有点奇怪,他伸手捏了下那根稻穗:“……居然不是瘪的?现在才六月啊……”
“有意思!”玄烨弯着腰,手撑在膝上,“三月插秧,六月结实,比其它稻子早熟整整三个月。”
曹寅抬眼看了看四周:“这块地为了行春耕礼,之前已经反复犁过,应当不会有别的秧苗提前长在里面。”
“你说,要是把这棵收起来再种,到九月会不会再成熟一次?”
“可以试试嘛,应该也不是很费事。”曹寅耸耸肩。
太阳底下,皇帝冲他眯着眼笑:“如果天下的稻子都能一年两熟,岂不是多产很多粮食!”
“现在就只有眼前这一束稻,你就琢磨起天下的粮食了?”曹寅哭笑不得,“小心一会叫鸟衔走了!”
玄烨脸上立刻严肃起来:“说的是。你去叫几个人来日夜守着,防着那些虫子老鼠鸟什么的,等熟透了再收起来。”
曹寅叹一口气,点点头,把伞塞到皇帝手里,自己踩着泥巴走出去。
明珠还在田埂上等着,看他出来忙问:“唉!万岁爷还议不议台湾的事儿了?”
曹寅十分为难:“要不,得空您再寻个机会跟他说?”

这年夏天,江宁织造从南方运来一批绒花布料和胭脂香粉,太皇太后分派好了,命李熹拿着去各宫中分发。一院一院挨个走过来,到了景仁宫,先进正房见过德妃,复又出来,入西厢房,眼见卫氏正在窗前坐着。
李熹用手扇着风:“你这屋也太热了!怎不叫人送点冰来?”
“统共就那点冰,前头的主子们还不够用呢,哪里轮得到我用?”卫氏上前翻了翻她拿来的东西,有些不满地撅着嘴。
李熹拿起桌上的茶杯灌了自己一大口。
卫良儿打开柜子拿出一只小盒:“正好你来了,这几个月我又攒下些钱,你一会帮忙带出去,交给我爹。”
李熹接过来,掀盖看了看,摇摇头:“倒不是我说你,多少也该给自己留些,万一有什么用呢?打赏人也方便。”
卫氏笑着用扇子拍了她一下:“变着法儿问我要赏钱呢?”
李熹转过身,用手指指她:“跟我这显摆主子身份,是吧?”
卫氏忙摆手:“话不能这么说。老太太本来是属意你,你说你不愿意,才叫我捡了这个便宜。”
“这不挺好的,最后大家都高兴。”李熹又从桌上拿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。
卫良儿说:“咱俩到底不一样。你爹是正经地方官,将来放出去肯定给你做主,配户好人家,做官太太,当大老婆。我爹就是个内务府干杂活的。嫁人前是伺候人的丫鬟,嫁人后不过变成伺候人的婆子,有什么区别?说实话,都是有胳膊有腿的人,凭什么他们坐着我们站着,他们吃着我们看着?真看不出那些人哪里就高贵了。我偏不信这邪!”
李熹看了她一会,弯起嘴角笑道:“你如今好了,也算混出来了。”
“什么混出来?”卫氏摇摇头,“连个正经名分也没有,生了儿子不能自己养,给惠妃养……”
“德妃头胎不是也给贵妃了,这地方就这样。过两年你再生个,也就好了。”
卫氏低头不语,慢慢坐到椅上。
片刻后她又说:“还有几句话,只怕说出来不中听。”
李熹道:“你说就是。”
“等你放出去也有三十了,虽说不碍事成亲,可配得上的男人不会拖到那么大岁数。所以恐怕也是续弦,要给人当后妈。你是怎么想呢?”
李熹皱着眉,又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水。
“要不你也进来,咱俩做个伴儿?皇上虽然看着高高在上挺吓人,其实很好说话。你愿意跟他示好的话,他都来者不拒,一般不会给人脸色看。”
李熹赶紧摇头:“享不了!看着你们都觉着闷,还不如当差干点活有意思。”
“那还有另一条路。现在太皇太后疼你,以后能帮你寻个好出路也说不定。只是她年纪也到了,真不知什么时候的事。你得趁早拿个主意。”
李熹放下杯子点点头“行啊……你歇着吧,我这一堆东西还没送完呢。”
出来房门,小太监正捧着盒子站在廊下等她。烈日毒辣,她只好用手遮着太阳,贴着墙边疾走。 


王鸿绪回京以后,到市面上买了朱方旦的《中补说》和《中质秘书》埋头钻研,织罗编排了若干罪名,终于作成一本,交内阁呈上去。

七月初九这天皇帝在瀛台避暑听政,乃召他上殿,对满汉诸大臣说:“内阁中书汪懋麟日前写了一篇《辨道论》,议楚人朱方旦散布邪说之事,我看了,写的很不错。熊赐履也从南京写了疏奏来报,朱方旦时常聚集门徒讲经议论,达数千人,又号称通灵,给人占卜治病,搞得乌烟瘴气。你们有谁可曾知晓此人啊?”

王鸿绪听了这话,觉得不对劲,立即回头看曹寅。

曹寅正一手扶刀贴柱子站着,目不转睛直视前方。

李光地上前一步道:“说起来,我原先有个朋友是很信他,曾邀我一同去跟朱方旦修炼。我想,修仙这种事太玄乎了,谁知道是真是假呢?就先索要了他的书来看,结果里面别字无数。想来是个假神仙,所以没有去”。

高士奇挑了下眉毛问:“李大人刚才说修仙这种事怎么着?”

“太玄乎啊,怎么……”李光地说完这句话,方回过味来,忙跪下磕头,“臣一时失言!臣罪该万死!”

“无妨。”玄烨摇摇头,“王鸿绪,你再说说吧。”

王鸿绪赶紧从末班小步跑至前方,低着头说:“启禀圣上,朱方旦诡立邪说,妄言休咎,煽惑愚民,诬罔悖逆……”

“停!”皇帝伸手止住他,“在朝上讲话,要紧是简洁大声。现在又不用你跟人拼文笔,又不用你装闺秀扮美人,做什么絮絮叨叨跟蚊子哼一样?别人也听不明白。再从新说一次!”

王鸿绪猛吸了一口气,顿了顿,大声道:“臣以为,朱方旦犯有诬罔君上,悖逆圣道,摇惑民心三大罪。”

“嗯。”皇帝点点头,“分别怎么说?”

王鸿绪头上冒汗,接着大声说:“此人散布地震水灾乃末世天谴之兆,是为诬罔君上。将自己与孔孟圣贤相比,是为悖逆圣道。聚众修行,巫医占卜,是为摇惑民心。康熙十二年本已罪拟斩首,逢太皇太后寿辰得赦,侥幸免死。望圣上今日大奋乾断,将朱方旦及党羽按律严处!”

“不错,说的很好。”皇帝笑了一下,“你们议一议,该如何处置这个朱方旦。”

王鸿绪松了口气,慢慢退到后面。

明珠说:“东汉张角和元代刘福通,都是靠给人治病传教起家,最终聚众造反。这个朱某人恐怕也是阳托修炼之名,阴挟欺世之术。应将其党羽一并捉拿归案,销毁所著书籍,交刑部定罪。”

皇帝起身道:“我素知朱方旦此人,完全是欺世盗名,只是忙起来也就忘了。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,地方官也没有一人明察上报。要不是有人告诉我,还不知道要酿到何等地步。魏象枢,你那些御史们都是干什么吃的?”

魏象枢吓了一跳,俯地叩头不止:“皇上圣明,是臣失察疏忽之罪!”陈廷敬在后面伸着头看他。

皇帝叹了口气,又摇摇头:“这回先算了,若有下次,当按渎职论处。”

明珠瞥了魏象枢一眼,上前说:“臣还有一事禀奏。”

“说吧。”

“目下郑经已死,台湾幼主孱弱无能,正宜出兵剿匪平海,请陛下尽早定下水师主将,以免延误战机。”

皇帝沉默了半响,方问道:“你胸中可有人能胜任?”

“自然是施琅。”

玄烨又问:“康亲王?”

杰书说:“我觉得也是施琅。”

“……李光地?”

 “思来想去还是施琅。”李光地答道,“上回陛下问我,能否保其无二心。如今他长子也已被郑氏所杀,其心可保。若论才略,也实无其他人可比。是最合适的人选。”

皇帝眼神闪烁,皱着眉坐回椅子上,他说:“此事改日再议,容我再想想。”


王鸿绪下了朝,悄悄将曹寅拉至角落里:“到底怎么搞的,这事你还漏给熊赐履汪懋麟他们了?”

曹寅笑道:“王榜眼,我可并没说过只告诉你一人吧?”

王鸿绪一愣。

曹寅又说:“咱们在都中,不知南方具体情形,告诉熊老师是让他顺便打听一下虚实。至于汪懋麟,三本连奏方显得事关重大啊。而且他又跟熊老师交好,不知会他反而不好了。放心吧,三人里皇上觉得你写得最好,这不就成了嘛,还有何不满?”

王鸿绪想了想,又觉得他原说的不错,好像是这么回事,便笑着问:“你倒是会谋划,他俩都给你什么好处了?”

曹寅只是嘿嘿笑。

王鸿绪握拳往他肩膀上捶了一下:“坏蛋!”


李光地跟着明珠退食回府,一进书房坐下便说:“事情到这份上,我实在猜不出他还犹豫个什么劲了!”

施琅一早就在明府等消息,听了李光地的话,心中更加急躁:“太傅,皇帝仍没有准吗?”

明珠点点头,摊着手问:“难道他在等冯锡范像吴三桂和郑经一样,自己老死?还是不舍得花钱造战船?”

“等冯锡范死了说不定郑克塽翅膀也硬了。郑克塽可比他还年轻呢!”

吴兆骞在隔壁藏书阁里看书,听见他们说话吵闹,想抱着书从门外悄悄溜走。

明珠一回头看见他,皱着眉问:“吴先生,成德今天回来没有?”

吴兆骞忙摇头摆手:“没有没有!老夫没见着公子。”


纳兰成德策马疾驰,终于天黑前赶到天津杨柳青,下马匆匆直进大门,却见这间青楼里已经变成了饭馆。

菜香扑鼻,觥筹交错。

他心里咯噔一声,抓住跑堂的:“我问你,原先那家人去哪了?”

“哎呦这位爷!去岁起官府已经来查了好几回!那种买卖不好做,都搬回南方去了。”

“搬回南方哪儿呢!”成德愈发急眼。

“我怎么能知道是南方哪儿,我又不认得他们……”


话说施琅阴沉沉回家,门房一见他忙递上个信封:“老爷,今天有人送来封拜帖。”

施琅接过看了看名字:“曹寅?找世纶的吧……”

“不是。”仆人摇着头,“特意嘱咐了是给大人您的。


施琅按帖上所写地址找去慈仁寺一处茶馆,里头有个说书先生站在台上,面前摆着桌案,案上搁着抚尺,讲的正是《说岳》里某一出:

“岳大爷道,朝内俱是奸臣,贪生怕死的,那里肯冲锋打仗?贤弟,我和你只要擒拿贼首,救出恩师,以酬素志!何必虑那贼兵之多寡!”

堂下都是拍掌叫好之声。

施琅从人群中挤过去,走进角落一间雅座里。

“后生,可是你找老夫?”

曹寅站起来作揖:“施将军。”

施琅笑了一下:“我现在早已不是将军,和你一样,只是禁宫里一个宿卫。”

“很快就是了,水师提督的大印正等着您接呢。”

施琅有些奇怪地歪着头瞅他:“皇帝不是不愿意用我吗?”

“这就是今天我找您的缘故。”曹寅倒上茶水 ,拉开椅子,“大人请座。”

说书人拿起抚尺一拍:

“那岳大爷头戴着烂银盔,身披着锁子甲。银鬃马,正似白龙戏水。沥泉枪,犹如风舞梨花。浑身雪白,遍体银装。马似掀天狮子,人如立地金刚。枪来处,人人命丧。马到时,个个身亡。”

曹寅说:“据我所知,近些年您在底下各种活动不少。”

施琅哼了一声,反问道:“怎么着,是我犯了法,不应该吗?”

曹寅摇摇头:“今日咱们不说什么合不合法,应不应该。我相信朝中有的人也是诚心实意愿意帮忙。只是事情到了今天,弄得不上不下,很是尴尬。”

施琅低头看着茶杯,叹了口气。

“上头有些心思,外面的人不知道,难免用的劲儿就不是地方,白白浪费时间。大人可知皇上为何犹豫不决吗?”

施琅抬眼看着他。

“因为大人和皇上不是一条心。”

“昨夜族头耀斗魁,今朝上将诰戎师。臂挽雕弓神落雁,腰横宝剑勇诛魑!”

又是一阵叫好。

施琅问:“他想拿下台湾,我想要复仇,都是对付郑家水师,怎么不是一条心?”

“若是取胜,大人预备怎样?”

施琅一拳捶在桌上,将杯盏震得叮当作响:“我扒了郑克塽的皮,将他千刀万剐!把郑成功和郑经的尸首都挖出来,鞭尸喂鱼!”

曹寅又问:“敢问那郑家人,在台湾百姓心中是何等角色?”

施琅喘了会粗气,放低了声音,颇有些不情愿:“早先郑成功把族中亲友和乡邻数万人都迁到台湾,现在岛上人还称他为国姓爷,有祠堂供奉。”

“正是这话。到时大人复仇泄愤,必致民怨难平,朝廷又怎能招抚台湾?所以你们二人并不是一条心啊。”

“却说岳元帅在岸上,看见阮良在水中擒住了兀术,心中好不欢喜,举手向天道:‘真乃朝廷之洪福也!’众将无不欢喜,军兵个个雀跃。”

两人低头喝茶,默默不语。

曹寅偷偷看施琅,见他握起拳头又松开,反复几次。

青筋暴起。

 “他是派你来,说服我不要报仇?”施琅问。

曹寅摇头:“不是。”

施琅皱眉。

曹寅又说:“按皇上的意思,是不好强人所难。想来若不能报仇,恐怕您也未必愿意带兵了。即便带了兵也难以尽力。只是我觉得凡事还有余地,不如把话摊开了讲,或许能有转机。”

说书先生展开扇子吟道:“世事有常有变,英雄能弱能强。从来海水斗难量。壮怀昭日月,浩气凛秋霜。”

施琅又捶了一下桌子,仰起头,喉结滚动,胸口剧烈起伏。

曹寅一直看着他慢慢平静下来。

“我知道这种请求很过分,也并没有资格说这些话,可是……”

施琅突然站起来:“行了,我都明白了。”

曹寅便闭上嘴。

施琅扭头往外走,走至门口,停下说:“我再问你一件事。”

“大人请说。”

“施齐和施亥究竟是怎么回事,是不是皇帝设计弄死的他们?”

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曹寅摇头,“我真的不知道。”

施琅点点头,放下帘子走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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良妃卫氏,满洲正黄旗,包衣人内管领阿布鼐之女。内管领, 主要掌供内廷食用、赏赐、祭祀所需点心饽饽、瓜菜、酒醴酱醋及玉泉山水、冰块与各种器物,承应后妃等内廷主位下差务,承办宫室裱饰、洒扫、拔草,修治宫内房屋、水道与宫外朝房公所,以及管理宫内需用车辆与各管领下人丁口粮等事。

张伯行撰《原任户部尚书华亭王公(王鸿绪)墓志》:“公在词垣,言规行矩。及侍讲幄,益加严翼。时左道肆行曰朱方旦者,中外士大夫往往为所煽惑。公本无言责,具疏劾方旦三大罪。言‘方旦自号二眉山人,阳托修养炼气之名,阴挟欺世惑民之术。盛姬妾,广田宅,为子纳官,交结势要。所刻秘书,更有逆天三大罪。方旦本被参究问,宥死放归。告其徒云:“圣帝贤王,公卿将相,士庶男女,往往以休咎问余,念在在趋避,良心自存,皆有修省之心,不识真修门路。”夫皇上九五至尊,而方旦敢以臣民下贱之人,一同论列!皇上德可格天,仁能造命。而方旦敢捏称念在趋避,有修省之心,不识真修门路。如此妖言,刊书布传,大逆不道,此诬罔皇上之大罪一也。自尧舜禹汤以至孔子,皆以一中授受,内则正心修身,外则治国平天下,圣圣相传,此理不易。今方旦妄谓中道在两眉之间,山根之上。立论怪僻,违悖圣经。即伊所造《中说补》,亦不过坐功练气之术。而妖党互相标榜,其徒有云:“孔子后二千二百余年,而有我师眉山夫子。”又有云:“程朱精理而不精数,觉大儒之用小。”有云:“古之尼山,今之眉山。”皆背叛孔孟,尊奉妖邪,方旦亦全无畏忌,居之不疑,此悖逆圣道之大罪二也。又身历各省,煽惑愚民,去冬从湖广至江浙,乘舆张盖,徒党如云,地方大吏,迎接跪拜,聚众辄数千人,勾连入教。虽汉之张角,元之刘福通,亦不过以是术酿乱。窃恐其处心积虑,尚有不可测者,此摇惑民心之大罪三也。伏乞大奋乾断,将方旦及伊党按律严处,则于万世之道统人心幸甚!’奉旨:‘该抚严拿究拟具奏。’于是方旦伏诛,其党皆坐罪有差,天下称快。”

李光地的《榕村语录》说,朱方旦死罪已定,即将被执刑,监斩者却是他曾经的弟子。被斩前一日,朱方旦还对他的弟子说:“别怕,明日午时,绝对有大赦令。”这看起来不像演戏,或许朱方旦真的达到骗人的最高境界——骗人骗到把自己也骗倒了。但最大的可能,这是他的最后一搏,押对了,那简直就是从“神人”上升为“仙人”;猜错了,连命都没了,也再没什么可输了。但这一搏,在李光地眼里,“其怪诞至此”。在文章中,他最后说:

问:“当史家求祷时,何以能然?”曰:“妖术本不足论,但以吾道推之,何妨如是?当其清修苦行,或者鬼神亦甘死所驱役,逮至木拟王侯,骄淫过度,则鬼神弃之矣。至所云‘注想’,亦有可取。我辈平生何尝注想一件事,都是悠悠忽忽,老死而已。用志不分,乃凝于神,有能昼夜不忘,念念不舍者,吾未之见也。”

《说岳全传》(作者钱彩)产生于清康熙年间,是“说岳”系列小说中成就最高的一部,堪称是岳飞故事的集大成者;同时,它也是清代英雄传奇小说中的代表名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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