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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学之曹康基情派(俱是疯话而已)
2016-03-27  

长白山赋

宁古塔北风呼啸,冷气夹杂着雪花直砸在行人脸上。巴海领着吴兆骞深一脚浅一脚在雪里走着,远处的山峰和树木都在雪幕里变得模糊,眼前仿佛什么也看不见,天地间一片空白。

吴兆骞大声问:“将军!咱们会不会走错了方向啊?!”

巴海揉掉凝固在睫毛上的雪珠子,定睛看了看,喊道:“没走错!我看见他们的大帐了!就在前面!”

 

铜锅吊在火坑上,羊肉汤翻滚出奶白色的泡沫,武默纳吸着鼻子用勺子搅了搅,搓搓手:“差不多了……幸亏我从京城带了辣椒面,喝羊汤可不能没有辣椒。”

篝火劈啪作响,帐篷帘子被掀开,带进一股飘雪花的小旋风,武默纳看见一个紫铜色皮肤的威猛汉子和干瘦中年男人进来了。

巴海抖了抖貂皮袍子,爽朗笑道:“煮的羊杂吧?好香啊!”

武默纳拿着勺子,麻溜地站起来:“大将军,你怎么亲自来了?!吃了没,我给您盛一碗!”

巴海捡了个地方坐下说:“好,来一碗,多加辣!给吴先生也来一碗!”

吴兆骞笑着作揖:“见过武大人。”

“什么大人,都是当差的罢了。”他一面舀羊汤一面说,“明相的儿子托我找你,我还怕找不着呢!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。”

巴海笑道:“吴先生是我们这里学问最好的,我能不把他弄来教儿子读书吗?以后说不定也能中个状元啥的,多有面子,哈哈哈!”

武默纳把盛了羊汤的碗递给吴兆骞,问:“吴先生来这里多少年了?”

吴兆骞笑着说:“有十五六年了吧……我自己也没细数。”

武默纳把装辣椒的罐子递给他,吴兆骞直摆手。

武默纳收回手,又问:“你什么时候和明相有的交情啊?”

吴兆骞摇头:“说来也奇了,我并不认得他。”

巴海往碗里放了一大勺辣椒,染得整碗汤都成了红色,他说:“老吴你太谦虚。”

吴兆骞说:“我真不认得他。”

巴海咻咻吸着羊汤,吐出一口热气:“管认得认不得,他愿意帮你不就是好事?”

武默纳说:“咱们这趟来,是奉旨上长白山祭祀,纳兰公子说叫带着吴先生去,回来写篇好文章,拿给皇上看看,说不定就能回去了,能封个官当当也说不定。”

巴海放下碗说:“怪不得你们这个时候来!我们当地人,冬天基本就不出门了,也就柴火不够了出来砍点木头,或者年前赶个集市。”

武默纳道:“将军快别说了,我正愁呢!也不知上不上得去山,怎么给万岁爷交差……”

吴兆骞问:“纳兰公子就只是说叫我去吗?没提杨越、方拱乾、张缙彦谁的?”

巴海一拍大腿:“哎呦老吴!你自己能回得去就不错了!还有功夫管别人呢?!”

武默纳说:“倒是没提别人。”

吴兆骞捧着碗疑惑道:“这也太奇怪了,总得有个缘故吧?”

巴海说:“说实话我也舍不得他们走。这些汉人来了,能开荒种地,摆市场做买卖。原来当地人只知掘地为屋,是老杨教的他们怎么搭建木头房子。还有传授佛法的,教村人读书认字的。都走了我可怎么办啊!”

吴兆骞看向巴海:“要不我不去了吧,将军!”

巴海呵斥道:“为啥不去?多好的事!回家谁不想啊?!我也就那么一说而已……到时候叫副将萨布素陪着你上山!你啥行李也不用背,写出好文章我脸上也有光!”

吴兆骞慢慢喝着羊汤,点了头。

 

曹寅睁开眼,伸手胡乱抓了一下,将瓷酒壶打翻在地上。

一阵香氛袭来,有双柔软的手扶着他的头说:“公子醒了?”

曹寅甩了甩头,自己揉着太阳穴说:“哎呦……真要了我的命了!”

姑娘嘻嘻笑着,拧了热毛巾来给他擦脸:“公子此言差矣!书上都说,死去活来才叫享受啊……我倒巴不得每天接的都是公子这样的客人。”

曹寅起身,一面着衫一面笑道:“我只知道你们逢谁都是这么说话。”

姑娘扬起手帕,朝他脸上轻轻扫了下:“公子这么说,可是小看我们了!”

曹寅自斟了杯茶,含在嘴里漱了漱,又吐出来,挑眉道:“姐姐这话怎么讲?”

姑娘说:“远的不去说,只说近百年来的风流韵事,哪个跟我们秦淮女子没关系?秦淮八艳听说过没?李香君的曲儿,马湘兰的字画!侯方域、冒辟疆、吴兆骞,这些文人才子哪个又能逃出秦淮风月之地?便是能叫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,也是从我们秦淮出去的!更别说董小宛董鄂妃……”

曹寅伸手打断她:“哈哈哈,可叫我挑着错了!董鄂妃的姓是董鄂,源自关外冬古河之名,并非汉人的董姓。”

姑娘噘着嘴啐他:“呸!就你懂得多!”

曹寅走到外间厅里,看见陈维崧还趴在桌子上,他问:“这人就这样睡了一宿吗?”

老板过来说:“我们倒是拉他呢,谁知他睡得像滩泥一样,非说自己哪里也不去……也只能如此了。”

曹寅过去推了推他,说:“其年兄,天亮了!”

陈维崧哼道:“……云儿……别走……”还用手在桌子上抓了几下。

曹寅无奈地笑,摇摇头:“结账吧,昨天来的几个人都算在我这里。”

 

吴兆骞在云雾中走着,越高越胸闷,走不了多远就要停下来喘口气。

带路的山民指着前方说:“到了,前面那个就是海眼,你们要祭祀的地方就在那儿!”

武默纳忽然来了劲,他往前跑了一段路,只见白云缭绕中一汪湖水深邃幽蓝,四周群峰环抱,一平如镜,就像浮在天宫里的瑶池。

吴兆骞从后面赶上来,也感叹道:“哇!”

 

玄烨拿着纳兰成德给他的书稿,小声念着:“东方,万物之所始。山岳,神灵之所宅……黛凝复嶂,烟暝虚岚……森梢陬互插,濕嶃嵓景……这是什么?”

纳兰赶紧说:“此文乃《长白山赋》,是关外文人吴兆骞写的。先帝丁酉科场一案,他因被举报舞弊,流放宁古塔。”

玄烨抬起头来:“这文笔相当不错了!为什么还要作弊?”

纳兰凑近了说:“其实也有人说他是被诬陷的……当时案子断得匆忙,不少有学之士都申辩无门啊!”

玄烨眼珠子左右转了几下,自言自语道:“……莫非真是被冤枉了?我记得有个姓顾的人,似乎一直在四处活动,想要给他平反。”

高士奇突然插嘴说:“是顾贞观吧?”

玄烨便问:“你也认识这人?”

高士奇道:“他原来不就是宫里的中书舍人吗,以前也找过我。”

玄烨又问:“那你怎么没跟我提过这件事呢?”

高士奇笑道:“这事可不好说……”

纳兰拉下脸来看着他。

皇帝把书稿放到了桌上:“你只管说就是,到底有什么不好说的?”

高士奇又看了一下纳兰成德。

皇帝又催促:“快说!”

高士奇只好正色道:“皇上,这个案子是先帝亲自审的。要是给吴兆骞平反……那岂不是等于说,是先帝错了吗?”

玄烨睁大眼睛。

“皇上如今以孝治天下,万万不能公然否定先帝之决断,那样您岂不成了逆子了?又如何做天下人的表率呢?当年考场上多少人都是刀架在脖子上,也一样写不出文章,总不能也一起平反吧……”

玄烨站起身,慢慢踱到窗边,点了点头:“高先生说的有道理啊……”

纳兰成德忙说:“皇上,眼下要是能帮他们平反,正是拉拢汉人士子之心的好机会啊!”

玄烨皱着眉,自己揉了揉眉心,似是面对着极大的苦恼,最后还是摇摇头:“容若,这是两码事……我不能忤逆先帝……吴兆骞的事还是压下算了。”

 

南京冬日的萧瑟山林,仍然带着丝丝潮气,站得久了,仿佛连棉袄里面都湿得能拧出水来。

黑子跺着脚,朝自己麻痹的双手呵气,远处隐隐传来鼓楼日暮的鼓音。

曹寅牵着马从山道走下来,黑子忙赶过去问:“少爷,咋样呢?”

曹寅抿着嘴笑,摇了摇头:“没什么用,谈了一下午的禅而已,这个人是不可能还俗了。”

黑子惋惜道:“唉……那不是白费劲吗?”

曹寅跨上马去,笑道:“白费劲有什么稀奇?凡事总是失败的时候居多。天不早了,回城去吧!”

于是骑马上路,天快黑时刚好走到江宁城的凤仪门。

城墙上张贴着一张大大的白色告示。因为前面围着的人太多,曹寅也看不真切,便对黑子说:“你去瞅瞅那上面写的什么!”

黑子挤进人群,过了一阵跑回来道:“了不得啊少爷!说是皇后殡天了!又要发国丧呢!”

曹寅觉得眼前恍惚了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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