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师（三）虽然是澜巍，但这章无所谓上下
“普通杀人手法应该尽量简洁，越简单越不容易出差池，戏剧化的犯罪场景通常是为了追求仪式感，因此当事人背后一定有情由，不过……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。”赵云澜烦躁地抓抓头发，“没有头绪的时候，就只能从基础工作下手了。”
“不是吧！”特调处的几个人异口同声喊出来。
“就是这样，从被害人可能得罪过的人开始排查吧，活的和死的都别放过，晚上和夜班组的一起加班。”赵云澜面无表情地说，“继续莫名其妙死人，引起市民恐慌，影响了龙城创建文明城市，上头不会肯定放过我，我也肯定不会放过你们，某些同志就别想着摸鱼偷懒了。”
祝红翻个白眼：“不知道刚才谁死活不接电话来着。”
“那是没信号。”
沈巍蹲下去，伸出手悬空在死者脑袋上，片刻后站起来摇摇头。
赵云澜抱着手臂默默看他，教授白衬衫的领口里露出截黑绳子。
沈巍一瞬间与他目光相对，立刻将自己领子扣严实，转身对众人笑着说：“你们忙着，我去买点夜宵来吧。”
“太好了！”大庆鼓起掌来，“这种感觉就像是，旧社会流浪多年的孩子，突然有了家庭的温暖！麻烦油炸酥鱼来一份。”
赵云澜撇嘴：“我没给过你们沉重的父爱吗？”
小郭接茬：“应该只有沉重的压迫。”
“新来的，我看你年终绩效奖不想要了！”
郭长城紧张起来：“别别领导……”
红姐拍拍他的肩：“你别听处长胡扯，单位什么时候发过绩效？”
赵云澜捂住脸：“唉……其实咱们处每年绩效考核在全市都是倒数，我心疼你们没敢说。”
气氛顿时凝重起来。
老楚点点头：“有公安岗位津贴已经不错了，毕竟是危险岗位。对了，沈教授的顾问费一年是多少？”
赵云澜愣了一下，扭头看沈巍：“我能告诉他们吗？”
沈巍恶狠狠瞪他一眼。
赵云澜对着手下挥手：“散了散了！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，知道太多死得快！”
沈巍第二天直接去大学上课，安抚吴老师系里的学生们：“离毕业答辩还有两个月，什么也都来得及。虽然我没带过你们，但肯定照样一视同仁，这方面大家不要有负担。下课后你们把自己论文用到的资料和数据打出来，送到我办公室，我就在一号教务楼458室。”
“老师你有邮箱吗？”一个女生问。
沈巍笑着说：“我比较习惯看印在纸上的东西。”
“可吴老师让我们做的都是PPT。”
“啊？”沈巍瞬间开始觉得头疼起来，“……那我回去弄一个吧，下次告诉你们。”
又有人问：“老师你有微信吗？我们有问题好找你。”
他拿出手机，努力想把那个二维码找出来，半天没成功，叫学生上讲台来帮他。
“老师你很奇怪唉，微信里只有一个人啊！是你对象吗？”
讲台底下小小沸腾起来：“老师你有对象了？”
“嗯，啊……”他盯着手机随便答应着，赵云澜的头像上居然没有数字跳出来。
“有多久了？结婚了吗？”
“一万年吧。”
“哈哈哈！”学生们哄堂大笑，还有人替他解释，“这就是婚姻的痛苦，度日如年！”
沈巍决定到吴勇家里看一看，下班后提了袋水果去教工小区，走在楼道里就愣住了，扶手和墙面上都贴着黄色的符咒，沿着楼梯一路上去，最后在吴家大门上糊了个满满当当。
“画的什么鬼，也太业余。”沈巍自言自语着，伸手去碰一道符，“啪！”一个闪电将他打回来，手指头上冒了黑烟，沈巍目瞪口呆。
吴勇的老婆听见声响打开门，沈巍赶紧将那只手藏到背后：“啊……嫂子，我是吴老师的同事，听说家里有困难，过来看看他。”
“哎呀你太客气了，快进来快进来！”女人把门开大，沈巍小心翼翼蹭进去，留意不要碰到那些符咒。
“这贴的都是些什么啊？”
“老吴今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，去山东旅游，在孔庙求了这些玩意儿，不让他贴他还骂人！花了好几万呢，白白叫人坑了！”
孔子，万世师表，肉身成圣，怪不得。
沈巍将水果放在茶几上，问吴勇的老婆：“吴老师呢？”
“在卧室里，你自己去看看吧。”
吴勇叼着烟，盘腿坐在床上，周围也用香炉佛牌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围着，沈巍皱了皱眉，尴尬笑道：“吴老师，您这是什么阵势？”
“沈老师，坐坐！”吴勇把床上的佛珠推到一边，拍了拍床单，“我这也是走背字，被小鬼缠身了，没办法。”
“哦？到底怎么回事？”沈巍表示关心。
“也就是做噩梦啊，鬼敲门之类的，也许熬过这阵就好了。”他又问，“我听学校里的学生传，你好像认识什么能驱邪镇鬼的人呢？”
“有倒是有。”沈巍点点头，拿出一叠文件，“但我这次来，主要因为系里把你的学生让我带，有一个人的论文是研究物种生殖对母体的伤害，好几个地方看不太明白，所以……”
吴勇一把抓住他：“你那个朋友，快让我见见他！”
沈巍盯了他一阵，小声问：“吴老师，你是不是……做过亏心事？”
吴勇立刻松开手：“这话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没做亏心事，为什么怕鬼敲门？”
吴勇冷笑起来：“我明白了，你就是不想帮我！我完了，你就能当系主任了，是吧？”
沈巍实在莫名其妙，冷冷说：“我不懂吴老师为什么有这种想法。”
“道貌岸然，伪君子！”
沈巍的眼珠发出红光，他幽幽地问：“告诉我，你究竟在怕什么？”
吴勇的双眼失去了神采，他木然张开嘴，房门突然打开，女人问：“小沈啊，吃水果吗？”
沈巍立刻收起法力。
吴勇缩着身子往床里面躲，把各种法器都抱住身上。
“鬼啊！有鬼！鬼来索命了！”
他老婆骂道：“你怎么跟人说话呢！”
“他不是人！他是妖怪！”
“小沈啊，他中邪了，你别跟他一般见识。”
沈巍整了整领带，回过头来，一脸沉痛：“嫂子，这不行，还是得去医院啊。”
“唉，可不是嘛……”
特调处的活人熬到天亮，一个个面如土色。赵云澜转悠到祝红背后，她赶紧关掉淘宝页面。
“少糊弄事，早破案才能早休息，不然累死了也不过是换成夜班岗。”赵云澜打了个哈欠，棒棒糖含在嘴里晃来晃去。
祝红变成一长条爬到地上：“检察官和记者都是很容易得罪人的活，那么多案件和新闻，梳理一年也梳理不完吧，再说这两个死人也未必有什么联系……”
“有联系！”林静一拍桌子，“我发现了，有联系！”
大家都赶紧凑过去看他的电脑。
“这个检查官受理过的一个案件，正好那个记者也报道过。我筛查他俩电脑里的数据，出现了同一个名字。”
“谁？”赵云澜揉揉眼。
“李依依，是龙城大学的学生。”
沈巍坐在校长办公室里，双手交叉放在膝上：“院长，我到吴老师家里看过了，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。我就想问问，他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？”
钱院长收拾着桌上的文件：“那是他的私事吧，我也不太清楚……好好的，你打听这些做什么？”
“我觉得他的病可能是心病，他要是好不了，我现在很多课业也没法继续下去。”
钱院长站起来把文件塞回书柜里，故意不看沈巍。
“本科生而已，用不着那么仔细，你应付过去就行了，重点是保就业率和考研率……”
“那就算了。”沈巍点点头，“其实我一直觉得课业压力太大，想给自己放个长假。好像现在有种流行病，叫抑郁症，不知为何，我最近也觉得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，虽然辞职以后再找工作肯定比不上龙城大学，但除了学术个人生活也很重要……”
沈巍很擅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，面不改色心不跳。
“好好好，我告诉你，你可千万别出去乱传。”钱院长坐回椅子里，正对着他，“不过我觉得沈老师你肯定也明白，现在的小女生上大学前都是死读书，没见过什么世面。到了大学遇上中年男老师，又有学识又有成熟魅力，小男生没法比，怎么把持得住？难免就有一些个……风流韵事。”
沈巍皱了皱眉。
“但是男老师嘛，终归是选择回归家庭，女孩就想不开呀，在学院里闹，说老师那什么她，要报警要起诉，这不是威胁人吗，你说对不对？”
赵云澜拿出手机搜“龙城大学李依依”，立刻跳出UC头条新闻——《震惊，女大学生痴恋男老师不成竟跳楼自尽！》
